*少天生日快乐!
*这个生贺写得挺早 今天写完了就整理上来了
*《何所用》的番外,但是当成独立故事看也大丈夫
01
喻文州被礼部侍郎冯宪君亲自从府里出来后,对着门口的老人拜了一拜。
冯宪君欣慰地捋了捋胡子,对自己这个知情识趣的门生甚为满意,“广平县路途遥远,文州可要多保重。”
喻文州再拜:“学生定不让老师失望。”
冯宪君点点头,递上一封书信:“粤州知府与我同年,文州可愿帮我捎上一封书信?”
喻文州感冯宪君提携之意,动容道:“学生不负老师所托。”
出了京城,长亭外还有一出送别。即将上任的进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趁着还在一起的时候联络一下感情,往后同殿为臣,这时候谁也不想冷落了谁。
喻文州见到相熟的同年同乡,上去打了个招呼,就被拉着入了席。
酒过三巡,人醉了三分,同乡折柳之意赋诗一首,同桌的人起哄让喻文州这个探花郎点评点评。喻文州看同乡自得的神色,料他是准备了许久,不好不夸几句情中有景离别意浓,最后祝愿了在座各位青云直上。
满座俱欢。
这一科进士,状元郎弃笔从戎,下了琼林宴就去了守国门的霸图军;榜眼更擅机关工事,被进了工部便被抓去负责长江水事,灾情片刻耽误不得,今天一大早便动身去了汉水。探花郎本应进文渊阁,礼部侍郎冯宪君却不想磨灭了他一身治人治事的本事,在朝堂上力主其下放州县查体民情民意。
这才有了喻文州去广平,长亭遇送别之事。
到了申时,有富贵人家的书童带着马车过来接自己家少爷走马上任,同桌一名锦衣少年起身告辞,旁人见时候不早,纷纷说了些一路顺风的吉祥话,各自散去了。
“承清兄你家猫呢?”同年见喻文州孤身一身打马上路,忽觉此人路途应寂寞,顺口问了一句,喻文州那只出了名通灵性的狸奴儿。
探花郎市画得猫,在同年中算是一件趣事,他顺口问起,不算失礼。
喻文州下马道:“粤州偏远,怕它丢了,托了冯小姐在帮忙照看。”
同年好像见到了什么,忽然笑道:“怕是你家猫儿不同意。”
喻文州疑他打趣,“郑兄说笑了。”
同年往他马背上一指,“回头。”
一只白玉似的鸳鸯眼狮子猫蹲坐在马鞍上,两只琉璃一般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竟然有几分哀怨。
喻文州试着向它伸出手,狮子猫纵身一跃,跳到了他怀中。
狮子猫一离开马背,喻文州那匹马却和脱力一样,四蹄一软,险些倒在了地上。
喻文州抱着猫,安抚似地拍了拍马颈,“安好?”
骏马蹭了蹭喻文州的手,像是示意自己无事。
作别之后,一人一猫一马便上了官道,蓝衫书生玉树临风,怀中白猫憨态可掬,高头大马神骏异常,来往行人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位公子所去何方?可与小女子顺路?”一阵香风袭来,一美貌南疆女子带着百花的香气打马上前,与喻文州并辔而行,巧笑倩兮。
喻文州素闻南疆不论男女皆大胆热辣,今日自己被当街搭讪顿觉名不虚传,“怕是不顺路。”
女子笑道:“公子知道我去何方?”
喻文州道:“姑娘一身南疆打扮,可是回乡?”
喻文州怀中白猫探出头来,看向女子的目光中,竟然有几分好笑。
女子也看到了白猫,掩面笑道:“看样子确实是不顺路。”
女子如风而来如风而去,喻文州也未把这件小事当成艳遇,天黑住店之时,二人再次相遇客栈们前,女子身边多了一个英武不凡的青年,她亦未多看喻文州一眼,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与同伴进了店门。
迎出来的小二给喻文州牵了马,问了马平日吃的草料。喻文州想这马是冯侍郎送的,自己并不算熟识习性,便让小二按照惯例喂养。
找了座,喻文州先给猫点了条红烧鲤鱼,再要了一个招牌上的白灼秋葵和糖醋咕噜肉,一壶茶。素菜先上来,喻文州拿筷子尝了一口,觉得爽滑清嫩,便试着喂猫。
“狸奴儿尝尝?”
狮子猫嗅了嗅,义无反顾地别过头去,生无可恋一般趴在了桌子上。红烧鲤鱼上来,喻文州把最嫩的地方给了它,这才赏脸地吃了两口。
“真挑食。”下午见到的南疆女子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狮子猫身前剩了大半条鱼,感慨道。
喻文州听女子语气中毫无芥蒂,接话道:“我惯的,见笑了。”
女子在喻文州身边坐下,褪下了食指上的一枚戒指,放到了桌上。店内人的动作立刻被静止,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倒酒的人酒水悬在半空,吃菜的人筷子停在了盘子上,走路的人定在了地上。
“我叫张佳乐,除妖的。”
喻文州道:“在下喻文州,普通人。”
张佳乐似被喻文州逗笑,指着狮子猫道:“你知道它是什么?”
“妖?”
“不是。”
“它叫黄少天,蓝雨的守门神兽。”张佳乐道,“好好一只狻猊,别真当猫养了。”
喻文州看着被指认成龙五子的狮子猫打了个滚,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样子,“姑娘说笑了。”
“我不是姑娘,只不过不小心投了个女身。”张佳乐道,“此去广平,你身上会担起一朝的气运,虽说天道在上无神魔妖怪敢碰,可就怕遇到不怕死的。不过黄少天想保你,你应性命无虞。
喻文州道:“多谢仙长提醒。”
传说有闻,天下有人有妖,有嘉世、微草、蓝雨三大仙门,缥缈无端。入之,可得长生,登仙途。
“你记得别离开他。”张佳乐将戒指戴回手上,一切恢复如初。
02
张佳乐很给面子地把黄少天说得神通广大,黄少天愉悦得翘起了尾巴,对张佳乐传音道:“多谢乐哥儿捧场!此去前路漫漫妖孽横生,本圣一展神威的地方到了!等本圣把喻文州追到手,一定请你喝酒。”
“呵呵。”张佳乐却没有理会黄少天的传音,取了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喻文州,“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喂喂喂!张佳乐你别记得别拆我台啊!一定捡好的说!就是问到不好的往轻了说!”黄少天急切传音。
喻文州看了尾巴竖起又落下的黄少天,“他会说话吗?”
张佳乐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斩钉截铁道:“会!”
喻文州笑道:“这就好。”
张佳乐有些同情地看着喻文州,“路上保重。小……”张佳乐咬了咬牙,“小女子还有事,先行告...
张佳乐很给面子地把黄少天说得神通广大,黄少天愉悦得翘起了尾巴,对张佳乐传音道:“多谢乐哥儿捧场!此去前路漫漫妖孽横生,本圣一展神威的地方到了!等本圣把喻文州追到手,一定请你喝酒。”
“呵呵。”张佳乐却没有理会黄少天的传音,取了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喻文州,“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喂喂喂!张佳乐你别记得别拆我台啊!一定捡好的说!就是问到不好的往轻了说!”黄少天急切传音。
喻文州看了尾巴竖起又落下的黄少天,“他会说话吗?”
张佳乐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斩钉截铁道:“会!”
喻文州笑道:“这就好。”
张佳乐有些同情地看着喻文州,“路上保重。小……”张佳乐咬了咬牙,“小女子还有事,先行告辞。”
黄少天的传音:“走吧走吧走吧。”
喻文州客气道:“仙长慢走。”
张佳乐扫了黄少天一眼,眼波流转,美艳无端。
“抛媚眼没用谢谢。我们两个不喜欢你这款。”黄少天道。
张佳乐回道:“又不是给你看。”
黄少天道:“那你难道还想勾引个纨绔过来强抢民女让文州英雄救美?现在这种桥段本圣在人间都听得耳朵生茧了,拜托找麻烦给点新意可不可以?”
“你管。”张佳乐给了黄少天一记白眼,笑意盈盈地越过喻黄一人一猫,迎上了与他同来的英武青年,“大孙可是想我了?”
黄少天看着张佳乐和那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心中冷笑。早知如此,他当初应该早早地翘家,化个女身与喻文州再次相识。黄少天想到此间关节,心中暗叹,若他真化了女身,喻文州定然对她发乎情止乎礼,别说上喻文州的床上扑腾,就连门都进不了。
“你们很熟?”喻文州一句话将黄少天从懊悔和利弊分析中拉出来、
“不熟。”既然张佳乐揭穿了他的身份,他也就不在藏着掖着假装一只猫,传音道,“只是有些交情。张佳乐这朵梅花蛊惑人心的本事厉害着,文州你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好。”喻文州如往常一般抱起黄少天,问道“少天你能化成人吗?”
一个仙长一个少天,黄少天得意于喻文州的亲疏称呼,决定给喻文州一点好处:“男身女身?”
喻文州笑道:“你现在不是只公猫吗?”
黄少天的耳朵一下子耷拉下去了,“哦。”
喻文州现在不把他当猫看,当兄弟看了。
谁想和他做兄弟啊!
要是想做兄弟,他黄少天怎么可能乖乖让叶修抵押在画摊上,还当猫撒了三个多月的娇。
二人吃罢了饭,喻文州要了间客房,吩咐掌柜过会送上热水,便带着黄少天跟着小二上了楼。
黄少天在经过楼梯时闻到了一丝蛇腥味,顿时火从心中起,将真元拟成一柄小剑斩过去,将那条房梁上的白蛇斩掉了一截尾巴。
白蛇耳边炸起狻猊惊雷一般的吼声:“尔等找死。”
白蛇顺着房檐急急溜走,逃到地上之时,把带路的小二吓了一大跳,对着白蛇告饶:“哎呀!常先生莫怪!小人无意冒犯。”
“现在就有不怕死的过来了。”黄少天和喻文州传音,“我就知道,天界放出荣耀榜之后就没好事。文州你想说什么在心里想,我能知道。读心术本圣还是略知一二。”
“圣君谦虚了。”喻文州道,“荣耀榜是何物?”
黄少天道:“荣耀榜掌管神魔妖怪的排名,分天地人总榜。分别天为神仙排名、地榜为精怪排名、人榜为凡人排名,总榜为神仙、精怪、凡人的汇总排名。荣耀四榜,传为天道所书,只可因天道更改。当初,本圣……我见你人榜第五,生得一表人才,便让同意了当叶修无钱买画的抵押,让你沾一沾本圣的气运,让你在仕途上少些血光之灾。”
喻文州道:“人榜第一是谁?”
黄少天答:“韩文清。镇国军魂转世为人,人榜第一历朝历代都是他。”
“仙榜呢?”
“叶修,就是买你画的那个。佛道魔三者皆融会贯通,宇内几无可战之敌。不过这人脸皮比真元还厚,你若再见了他,不用对他客气,不然他就把你的画钱赖了。”
“少天排第几?”
“我……地榜第三,第一苏沐秋是叶修相好。神棍一个,没什么是他不会的。”
“张佳乐可有排名?”
“地榜第二。”黄少天似乎很不愿意承认张佳乐排名比他靠前,“跟他一块来的青年叫孙哲平,也是地榜第二。”
03
悦来客栈遍布天下,房间里窗明几净,浴桶上搭着毛巾,用屏风隔断。
黄少天一进房间就跳上了床,窝在枕头边上,开口道:“文州你再问店家要个枕头。”
喻文州道:“少天你确定不要再开一间房?”
黄少天摇了摇头:“贴身保护,这样安全。作为一只娇小玲珑的猫咪,我不占地方,睡相一等一的好。再说文州你房间里忽然多出一个人来也不好解释是不是?”
喻文州道:“也对。不过,少天,你人形是什么样子?”
黄少天反问:“你以为呢?”
喻文州道:“身高八尺腰围八尺满面如重枣赤发虬髯。”
黄少天讪讪:“文州你想象力真丰富。”
小二敲门声一响,一人一猫便明智地住了嘴。小二换了热水出去,喻文州关了门,便脱了外裳,拿手试了试水。“少天要不要一起洗?”
要!要!要!
黄少天在心中叫,但是话到嘴边却忽然间怂了,胡乱想了个借口,“掉毛。”
喻文州也是顺口一问,见黄少天推脱也不再多言,除去了衣物,没入水中。
黄少天听着那边的水声,郁闷地想撞墙。
人都在跟前了,不能吃也就算了,现在看的路都让自己堵死了。
在他还没暴露身份的时候,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却不得不顾忌着自己能变成人,还对喻文州存了心思这种事。
他不是不想变成人身,只是变成人之后,他的心思,便不见得藏得住了。
市间熙攘,书生临街作画,蓝衣玉冠,背后挂起墨色山水,越发衬得书生清雅飘逸。
叶修问他:“黄少天你愿不愿意和他过几天?”
他鬼使神差地说了行,然后便被叶修幻成了一只狮子猫,抵押到了喻文州手上。
而且现在那个见鬼的咒还没解。
往事多思于心不宜,黄少天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自己作成了一摊猫饼。
“少天你能变成人吗?”喻文州的声音传过来,黄少天动了动耳朵,有气无力地回道:“身高八尺腰围八尺满面如重枣赤发虬髯相貌丑陋,怕污了喻探花的眼。”
“少天你生气了?”
黄少天听见哗啦的水声,隐约可知是喻文州从浴桶里站起来,伸出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在他老实当猫的那段辰光,喻文州沐浴从不避他,他在夜间见过一次,月光皎皎,湿重的水汽压得喻文州发黑如墨,肤白如雪。
三千道藏万千佛经,都没压住他的邪念。
“非礼勿视。”黄少天挪开爪子,背过身去。
一只湿淋淋的手抚上了黄少天的背,“这不是遂了仙君的意?”
黄少天猛然回头,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喻文州仅着亵衣,还全都贴在湿淋淋地贴到了身上,衣带未系,春光一览无余。
“你竟敢当我的面上他的身?!”黄少天低吼。
“喻文州”语带戏谑,纤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下唇,“若不是仙君心神荡漾,小狐还钻不了这个空子。”
黄少天亮出了爪子,“出去!”
“我保证他明日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狐妖嘻笑道,“小狐仰慕仙君已久,今日能以这身皮相与仙君春风一度,就算是九天神雷劫下来,小狐也愿受了。”
黄少天现在恨不得一口吞了这只妖狐,又顾虑喻文州肉体凡胎,怕狐妖对喻文州有所损害,“你想怎样?”
狐妖以手掩唇,目含春水,“小狐以为说得够清楚了。”
“我现在是只猫。”黄少天冷静下来,“五天之后这个幻身咒解开你再过来。我再重新考虑。”
“那小狐以这身皮相陪仙君五天可好?”狐妖伸手想去碰他,黄少天一爪子拍了过去,喻文州胳膊上留下了浅浅的两道爪痕。
狐妖讨了没趣,嗔了黄少天一眼,黄少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看到了喻文州身上的爪痕,又心疼起喻文州来。
“圣君真是无情。”狐妖见黄少天投鼠忌器,粲然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我也放心了。”黄少天一口咬住狐妖的手腕,双眼瞬间变成了金色。
狐妖惨叫道:“仙君饶命!您不想要他的命了吗?!”
黄少天不答,狐妖想继续以喻文州的性命要挟,却发现自己,越是惨叫,元神离体也就越快,心里一横,一团红色的狐狸虚影飞快从喻文州身体里挣脱出来,向窗边逃窜。
黄少天抢先一步将狐妖扑到地上。
狐妖哀哀地叫:“仙君饶命,小狐一时鬼迷心窍……”
黄少天一双金色的眼瞳似乎不带半分感情,一口咬住了狐妖的脖颈,三两口就将狐妖的元神吞吃干净。
他四下巡视了一遍,设下了阵法,咬了舌尖,将血滴在了阵眼的位置。确定一切无虞之后,才去了喻文州的身边。
手腕上还有他咬出的牙印。
黄少天用舌尖舔了舔,不想又多加了一道血印子。
“黄少天你真是个白痴。”黄少天暗骂自己大意轻敌,以为自己坐镇便能让宵小避让,却放了一只狐狸上了喻文州的身,想给喻文州止血,却忘了自己刚以血脉启动只能出不能进的锁龙阵,让喻文州身上又沾了血。
“少天?”正当他懊恼之际,喻文州也已醒来,见自己衣裳大解地躺在地上,黄少天正在小心翼翼地舔舐自己的右手手腕,不由抽回了手。
手腕上有牙印、血印、爪痕。
黄少天低下头去,“刚刚有只狐狸上了你的身……我……托大了。”
喻文州在外面套了一件长衫,“少天是喜欢我吗?”
黄少天忽然间变成了结巴:“你你你……不是的!?!”
“我知道刚刚发生的事,狐妖并没有将我的五感完全封闭。”喻文州道,“而且,他附身之时,我意外地闯进了狐妖的识海,见到了少天。”
“现在,我想问少天,既然少天说不喜欢我,那为何频频入我梦中?”
黄少天一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你没把那些梦忘了?”
他进过喻文州的梦境。
喻文州若梦到年少求学,他便是书院的同窗;喻文州若梦到赈灾断案,他便是府上的护卫;喻文州若是梦到游山玩水,他便是同去的旅人,若梦到美食,他便是同桌的食客,若梦到腾云驾雾羽化登仙,他便是并肩而立的仙官。
若偶然遇见喻文州做一场了无痕的春梦,他便远远避开,不去看喻文州怀里的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胖是瘦。
04
黄少天把身子团成一团,“你应该忘了的。”
喻文州坐到黄少天身边,“在梦中你从未换过样貌。我记性向来好,记得一个生面孔。”他拎起黄少天的后颈,放到膝上,“正好与我在狐妖记忆中见过的一样。”
黄少天直起身子,两只前爪按到了喻文州的胸口上,“他是怎么认得我的?”
喻文州道:“你有次下界巡视,坏了他的好事。”
黄少天哦了一声,又趴到了喻文州膝上,“我不记得了。这只狐狸修的合欢道,专门吸人精气夺人元阳,当初我就该回头再补一剑,也不会有今日之事。这次也是我错了,本想天命还未落到你身上,他们起码得藏到广平等你得了气运再动手。想不到还有只狐狸打我的内丹的主意。”
喻文州笑道:“圣君修为高深,自然不惧宵小。”
圣君?
黄少天心中一跳,老脸一红,“现在顶多剩一半。”他从喻文州身上跳下来,一落地就成了一个未化去猫耳和猫尾的俊美少年,“幻身咒没解,连化形都成问题。”
黄少天靠近喻文州坐下,尾巴蹭到喻文州身上,“但是对付凡间的妖怪,完全没问题。”
黄少天清楚喻文州的性格,他不小心在喻文州梦中留下了行藏,现在要不抓紧时间给他验明正身,喻文州必然会再防他一层。
这些凡人总是想得太多。
黄少天想了想,甩了甩尾巴,毛绒绒的松蓬蓬的尾巴猫碰到了喻文州腿上。
现在他人也让喻文州看了,命也救了,他往下想,还会不会有什么纰漏。
喻文州神色复杂地看着黄少天,“那就多谢少天了。”
黄少天抖了抖耳朵,又把自己变回了只猫。
水凉了,喻文州随便拿毛巾擦干擦身子,吹了灯上了床。
黑暗中呼吸可闻。
黄少天看着喻文州一副置身事外的沉静样,心觉自己是否是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黄少天撤了目光,喻文州忽然道:“我和你有过渊源?”
屋顶有一道白影如水般粼粼地划过去,外面有人砰砰砰砸门,张佳乐的声音在外面叫:“老方来了,黄少天我不保你了啊!”
黄少天全身一僵,下意识地往被子里躲。
门外一把好听的男声又叫了一遍门:“少天开阵。”
黄少天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变成人形后,掐了法诀。
一张半透明的金色圆罩显露,对着门的部分当当响了两下,出现了一个大洞。
门开了,张佳乐陪着一雍容华贵的白衣人人走了进来,黄少天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方叔。”
白衣人外貌看起来和喻文州差不多大,可依照黄少天这称呼和态度,喻文州也知道眼前这个是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白衣人对喻文州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枚水蓝色的令牌给了喻文州“少天给你添麻烦了。这是蓝雨的山令,有它傍身,比现在的黄少天好用得多。”
黄少天不服:“方叔!”
方叔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你现在不动用法力就是个猫妖吗?你吃了叶修多少亏,怎么还在他身上栽跟头?不然我怎么会现在才找到你?要不是你本命魂火好好地在内厅呆着我和老魏还以为你出事了!”
黄少天悻悻地闭嘴了,“我说怎么都来的是些不入流的小妖。而且还都打的是我的主意。”
“大妖之间有不认识的吗?”张佳乐袅袅婷婷地坐下,眨着眼反问他,“命格神君和苏沐秋刚传讯过来,广平县自有喻文州的守护兽等着他,你不用再走这一趟。”
黄少天一个哆嗦:“乐乐你这是扮女人上瘾了吗?”
张佳乐一笑,笑得四分妖娆六分妩媚十分地不怀好意:“不,纯为膈应你。”
黄少天又抖了一抖,耳朵和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喻文州咳了一声,张佳乐黄少天同时安静下来。
方叔头痛扶额,对喻文州道:“管教不严,见笑了。”
喻文州摩挲着方叔给他的山令,“此事非我不可吗?”
“是。”方叔说得毫不犹豫气壮山河:“非你不可!”
黄少天想说些什么,方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少天你难道想因为凡间私情扰乱天条,在诛仙剑下丢了性命?”
张佳乐又道,“远得先不提,就说近的。你不觉得张新杰和韩文清一边一个站在文臣武将最前边,一身冲天煞气,你往后每日上的是朝堂还是刑堂?喻相啊!我百花神君在这里给你透个底,你今生不单单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往后文正公的谥号也是你的。”
喻文州收了令牌,“若我成了仙当如何?”
方叔道:“你若成仙,亦在百年之后阴司裁定功德,神官论功排位。”眼神里明明白白的说,你和我们不是一路。
喻文州问道:“现在不可?”
方叔摇头道:“不可。”
喻文州叹道:“我知道了。”
05
山中无岁月说得半分也不假,自凡间归来,黄少天这二十多年在蓝溪阁中呆得毫无生趣,终日门前的石墩上打盹,今日听着门内吵嚷,从一只石狮子变得一风流倜傥的少年模样,向发声处看去。
原来是门主前来授业。黄少天和他打过不知多少回,又更没了兴致。
魏琛倒是兴趣盎然,一道火符打退了门生,方世镜翅膀一展,接住了从擂台掉下来的小辈。
魏琛豪气干云:“还有谁?”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黄少天嘟囔。
“门主好厉害!”刚进蓝雨的小辈们星星眼。
“请让晚辈一试。”一个声音从新晋弟子那里传来,黄少天听着耳熟,注意力也就移了过去。
人群自动地为那名青年让路,黄少天见到那个清雅俊秀的青年,心道这人真像喻文州。
魏琛赞道:“有礼貌,我一会儿下手轻些。你叫什么名字?”
方世镜向黄少天这边看来,见黄少天一脸感怀地看着擂台上的人,压下了心中疑惑。
那人行礼道:“学生喻文州。”
黄少天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方世镜倏忽间到了他身侧,低声道:“老魏要糟。”
魏琛大笑:“行,我记住了。先让你三招。”
让了三招,输了三局。
魏琛的脸色变了,“你到底是谁?”
喻文州恭恭敬敬地将蓝雨的山令双手呈上。
魏琛接过来,是自己门中山令不假,讶然道:“它怎么到了你手里?”
方世镜现出原身,一只巨大的白孔雀在空中盘旋,“都散了,明日早课你们都别迟到。”
黄少天想溜,方世镜一个眼神飘过来,只得乖乖地向擂台走去。
“文州好久不见。”他向喻文州打了招呼。
方世镜从空中落下,到擂台之时已然成了普通大小的孔雀,“喻先生,久违了。”
喻文州微笑道:“方王爷,久违了。”
方世镜在心中叹了口气,方王爷是他还是四魔君之时的称呼。
万余年前,嘉世龙神叶修醉酒为魔族奇袭,仙魔之战一打便打了二百余年。魔皇麾下的四位魔君中,白袍孔雀大明王进了蓝雨,灰袍和红袍跟着魔皇败退魔界,殿后的黑袍不知所踪。
后来,嘉世双主叶修苏沐秋与蓝溪阁阁主魏琛在清凉山发现了一头刚化形的狻猊和失去神通毁了容貌的黑袍。才知黑袍原是误魔道的凡间秀才,误打误撞练就了一身魔教功法,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魔皇的四魔君之一。
狻猊不知自己救下的是魔君,以为他们三个是山中盗匪,上前驱赶,着了魏琛的道,被魏琛哄回了蓝溪阁。百十年后,犹记得自己是因一凡人与魏琛、叶修、苏沐秋三人相识,却仍不知那凡人原是魔皇座下黑袍。
嘉世双主与黑袍一番长谈,遂决定不计前嫌,禀明天帝,黑袍回复本名喻文州,世代重入轮回,辅佐凡间帝王,天庭派灵官暗中监管,以功德化戾气,当算是将功补过。
“广平之后,我和那头麒麟相处还算不错。”喻文州给了黄少天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给我指了一条来蓝雨的路。”
黄少天眉开眼笑,“我在山门蹲了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你你怎么进来的?你要是经过山门我还能先带你去我窝里歇两天,而且我跟着你手续什么的东西的会更好办。蓝雨蓝溪阁上上下下就没有不给本圣君面子的。包括老鬼和方叔。”
方世镜道:“他有蓝雨山令。”
魏琛道:“既然老方承认你成是少天道侣,那我也不反对了。”
黄少天跳脚:“山令有这层意思我怎么不知道?就算我同意,你们问过人家的意思吗?!”
喻文州握住了黄少天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少天放心,我爱你要比你以为得更久。”
====完====